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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職棒的第二個冬天(寫在7/26),再仔細的看過這篇文章,我覺得很遙遠,很陌生,甚至有種錯覺,那是誰?究竟是哪一個瘋子寫的?

是我。

我就是那個瘋子。而我這個瘋子,可能再也找不到那樣的情緒,那樣的熱血,去搞清楚自己在瘋什麼。中信五個球員被約談的消息,我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哦,什麼時候的新聞?是誰被約談?」然後就帶著『果真是如此』的心情,繼續忙自己該忙的事情。就好像在電視上看到了大陸的黑心商品,弄了假雞蛋,螢光恐龍,重鉛的兒童用品,第一次看很震驚,第二次會罵沒良心,第三次看、第四看,就很平靜的轉台,轉看看別台還有沒有更「新奇」的新聞。相同的,從7/26開始,看到球員被約談、被起訴還會痛心,但是,一下子蔡豐安,一下子莊宏亮,一下子曾漢州,球團說:「為了中職的未來,不能說的太多」,另一個球團說:「到底我們要打到多好的成績,才可以證明我們沒有簽賭?」每一個球季開始,聯盟都會帶著球員一起宣誓「我們不打假球」,也會有球員說:「希望政府拿出魄力」。

但是,到今天的中信鯨5名球員被約談的消息,Who cares? 如果像我這樣的瘋子都冷靜了,也冷漠了,中職已經掏空了多少球迷的信任和熱情?也許還有「使命」派的,覺得只是個人行為,只是偶發事件。也許還有樂觀派的,覺得情況還沒有那麼糟,至少,還有某某某跟某某某應該還沒被污染。但是,即使我們真的這麼想,還能繼續瘋、繼續衝的人,還有多少?

我其實已經不生氣了,也不憤怒了。

中職至少證明了一件事,誠實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沒有一個人喜歡欺騙這件事,我當然也是如此。每次抓到學生偷借同學的作業來抽查,每次看到學生作弊,我都非常的憤怒。通知家長,記小過,課堂訓話這些都免不了的。但是,突然有一天,我自己坐在辦公室,在學生作弊考卷的旁邊擺了一份報紙的社會新聞,那個社會新聞有一小篇幅是在說某某被捕的組頭放話有各個球隊的球員都在簽賭。我就這樣沉澱了下來,突然驚覺,我們怎麼會覺得要求學生當聖人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然後,就好像想通了什麼,在下一節課,我和學生聊了「為什麼不要作弊」這件事,我提起了星光幫的楊宗緯。我們聊了「欺騙」這件事,然後又從欺騙聊到了作弊。學生出乎我意料的理解了楊宗緯的為難以及他可能的動機,因為他們覺得這在大人的世界裡,根本沒什麼。但是,我們最終都有一個共識,「幸好他還是認錯了」。在他自己都認知到說了一個謊就需要更多更多的謊來圓謊,已經走投無路的時候,至少,他還是認錯了。最後,我給了學生從3種情況中選出他們覺得最棒的人。第一種是,明明知道自己沒準備,考不好會被罵,卻還是寧願考零分的人。第二種是,偷偷看了課本,考了滿分,事後覺得心虛,自己去跟老師承認的人。第三種是,偷偷看了課本,考了滿分,卻被老師抓到,變成零分,回家跟爸媽承認自己在學校作弊被處罰的人。結果,選第二和第三種情況的學生遠多於第一種。其實我原本預設的答案是第一種,但是,學生判斷的標準很簡單,他們說,「第二和第三種情況之下,誠實比較難」。

誠實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氣,我們一直都知道的,只是我們常常忘記「人性」。

講到這裡,如同你們現在所想的,我從中職想到了我的學生,然後又從我的學生身上,想到中職。也從那天聊完「為什麼不要作弊」這件事之後,我的學生似乎得到了某種啟發,他們不再從成績或者是會不會被罵這些事情來看待考試。我和他們都一樣,明白了誠實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之後,突然發現,要在自己身上找勇氣好像變容易了。有時候,某些事件,我們會是第一種人;有些時候,某些原因,我們會變成第二種人;有些時候,因為某些人,我們變成了第三種人。如果我們在第一個時間點,沒有辦法鼓起勇氣當一個誠實的人,那在第二個時間點,第三個時間點,我們還是有機會當個還不賴的人。誠實始終都是最好的對策,不管,我們是一開始就克服了自己的恐懼,還是已經開啟了第一個謊,隨時都在想著接下來更多更多的謊。「幸好還是認錯了」,我始終都相信,最終當我們誠實面對,我們會帶著這樣的心情,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尊重了自己。

也許,中職已經走到了如同我學生所說的,「誠實比較難」的情況之下,所以,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假裝,是為了怕被罵,是為了成全大局,才始終都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去解決。但是至少身為中職球迷的我,感謝它帶給我美好的時光,美好的友情,美好的幸福。也感謝它的懦弱和鄉愿,至少它證明了一件事:誠實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我們,都要當勇敢一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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